荀子修身(荀子·修身原文及译文)

/ 0评 / 0

荀子修身(荀子修身原文及译文)

《荀子》是战国末年有名唯物主义思想家荀况的著作。该书旨在总结当时学术界的百家争鸣和自己的学术思想,反应唯物主义自然观、认识论思想以及荀况的伦理、政治和经济思想。

《荀子修身》原文及译文

见善,修然必以自存也;见不善,愀然必以自省也。善在身,介然必以自好也;不善在身,菑然必以自恶也。故非我而当者,吾师也;是我而当者,吾友也;谄媚我者,吾贼也。故君子隆师而亲友,以致恶其贼。好善无厌,受谏而能诫,虽欲无进,得乎哉!小人反是:致乱而恶人之非己也;致不肖而欲人之贤己也;心如虎狼,行如禽兽,而又恶人之贼己也。谄媚者亲,谏争者疏,修改为笑,至忠为贼,虽欲无消亡,得乎哉!诗曰:“嗡嗡呰呰,亦孔之哀。谋之其臧,则具是违;谋之不臧,则具是依。百思特网”此之谓也。

见到仁慈的行动,必定认真地检讨自己是否有这种行动;见到不善的行动,必定要严正地检查自己;自己身上有了好的德行,就要坚定不移地珍视它;自己身上有不良的操行,就如会因此而被害似的仇恨自己。所以,指出我的缺陷而批驳又中肯的人,就是我的老师;确定我,而赞美又适当的人,就是我的朋友;谄谀我的人,就是害我的寇贼。所以君子要尊敬老师,亲近朋友,而极端仇恨那些谄谀自己的贼人。寻求好的德行永远不满足,受到奉劝能够小心,这样即使不想提高,可能吗?小人则与此相反,自己胡作非为,却仇恨别人批驳自己;自己极其无能,却期望别人说自己贤能;自己心地恶毒,行动如同禽兽,却又仇恨别人说妨碍自己。他们亲近奉承阿谀自己的人,疏远直言规劝自己纠正毛病的人,把改正自己毛病的话当作嘲笑自己,把极端忠实的行动当作伤害自己,这样的人即使不想消亡,可能吗?《诗经》说:“胡乱汲取,乱加毁谤,实在是非常可悲啊。原来筹划做好事,成果却违背,原来筹划不好,反而一一依从。”就是说的这样的小人。

扁善之度--以治气养生,则后彭祖;以修身自名,则配尧禹。宜于时通,利以处穷,礼信是也。凡用血气、志意、知虑,由礼则治通,不由礼则勃乱提僈;食饮,衣服、居处、动静,由礼则和节,不由礼则触陷生疾;容貌、态度、进退、趋行,由礼则雅,不由礼则夷固、僻违、庸众而野。故人无礼则不生,事无礼则不成,国度无礼则不百思特网宁。诗曰:“礼仪卒度,笑语卒获。”此之谓也。

使人无往而不善的法则是:用调理血气来颐养身材,那么自己的寿命会仅次于彭祖;用善行来洁身自好,那么自己的名声可与尧、禹媲美。既合适于用来处守显达的顺境,也有利于处守困窘的境遇,这全在于礼法和信义。凡是应用血气、意志,智慧和思虑的时候,遵守礼法就通达顺利,不遵守礼义就发生谬误错乱,行动就会缓慢懒惰;在吃饭、穿衣、居处及运动的时候,遵守礼义的行动就会协调恰当,不遵守礼义就会触犯禁忌而生病;人的容貌、态度、进退、行走,遵守礼义就温雅可亲,不遵守礼义就显得狂妄、执拗、邪僻,粗野。所以,人没有礼义就不能生存,做事情不讲礼义,事情就办不成,国度没有礼义就不能安定。《诗经》说:“礼仪完整符合法度,一言一笑完整得当。”说的就是这种情形。

以善先人者谓之教,以善和人者谓之顺;以不善先人者谓之谄,以不善和人者谓之谀。是是非非谓之知,非是是非谓之愚。伤良曰谗,害良曰贼。是谓是,非谓非曰直。窃货曰盗,匿行曰诈,易言曰诞。趣舍无定谓之无常。保利弃义谓之至贼。多闻曰博,少闻曰浅。多见曰闲,少见曰陋。难进曰偍,易忘曰漏。少而理曰治,多而乱曰秏。

用善行引诱别人叫做教诲,用善行去附和别人叫做顺应,用不良的言行引诱别人叫做谄谀,用不好的言行去附和别人叫做奉承。以是当是,以非当非,就叫做明智,以是为非,以非为是,就叫做愚昧。用言论中伤仁慈,就叫做谗言,用言论陷害良士,就叫做虐害。以是为是,以非为非,就是正派。窃取财物,就叫做偷盗,隐瞒自己的行动,就叫做诱骗,信口开河,就叫做虚妄,对寻求是进取还是废弃迟疑不决,就叫做无常,为了保住好处而背信弃义,就叫做大贼。听到的事情多叫做渊博,听到的事情少叫做浅陋,见多识广叫做僴,见识少叫做孤陋寡闻。难于进取叫做废弛,学过的经常遗忘叫做遗漏。事情少但井井有条叫做治理、管理,事情多但繁多而混乱无章叫做昏乱不明。

治气养心之术:血气坚强,则柔之以折衷;知虑渐深,则一之以易良;勇胆猛戾,则辅之以道顺;齐给方便,则节之以动止;狭隘褊小,则廓之以宽大;卑湿重迟贪利,则抗之以高志;庸众驽散,则劫之以师友;怠慢僄弃,则照之以祸灾;愚款端悫,则合之以礼乐,通之以思索。凡治气养心之术,莫径由礼,莫要得师,莫神一好。夫是之谓治气养心之术也。

调理血气,修养思想的办法是:对血气坚强的,就居心平气和使其顺服;思想深沉而不明朗的,就用坦白、平易的办法去同化他;英勇乖张的,就用劝导的方法帮助他;对性急嘴快的,就用动静相辅相成的方法去控制他;对心胸狭小的,就用宽巨大量来劝导他;对于卑贱、迟钝、贪图小利的,就用崇高的志向去进步他;对俗气涣散的,就用良师益友去改革他;对怠慢、轻薄、自暴自弃的,就用招致灾害效果使他明了;对于愚钝、朴素、端庄、拘束的,就用礼仪音乐去调和他,用沉思熟虑去劝导他。凡是调理血气、修养思想的办法,最直接的就是遵守礼义,得到好的老师的指点更主要的了,没有什么比专心一致更神妙的了。这就是所说的调理血气、修养思想的办法。

志意修则骄富贵,道义重则轻王公;内省而外物轻矣。传曰:“君子役物,小人役于物。”此之谓矣。身劳而心安,为之;利少而义多,为之;事乱君而通,不如事穷君而顺焉。故良农不为水旱不耕,良贾不为折阅不市,士君子不为贫穷怠乎道。

志向美妙就能傲视富贵,重视道义就能鄙薄王公贵族;心坎省察自己,就认为外来的财物轻微了。古书上说:“君子安排外界事物,小人则被外物所安排。”说得就是这个道理。身材劳累,但心坎觉得安逸的事,就去做它;好处少但意义重大的事,就去做它;侍奉暴君违反礼仪而显达,不如侍奉穷困的君主而依照礼仪治理国度。所以好的农民不因为遭到水灾、旱灾就不再耕种,好的商人不因为赔本就不再做买卖,有志向和学问的人不因为贫穷而怠慢道义。

体恭顺而心忠信,术礼义而情爱人;横行天下,虽困四夷,人莫不贵。劳苦之事则争先,饶乐之事则能让,端悫诚信,拘守而详;横行天下,虽困四夷,人莫不任。体倨固而心埶诈,术顺墨而精杂污;横行天下,虽达四方,人莫不贱。劳苦之事则偷儒转脱,饶乐之事则佞兑而不曲,辟违而不悫,程役而不录:横行天下,虽达四方,人莫不弃。

外貌恭顺,心坎忠实,遵守礼义并且性格仁爱,这样的人走遍天下,即使困顿在边远地域,也没有人不敬佩他的;劳累辛劳的事抢先去做,有利可图、享乐的事却能让给别人,老实守信,谨守法度而又明察事理,这样的人走遍天下,即使困顿在边远地域,也没有人不信赖他的。外表狂妄执拗,心坎阴险狡猾,滥用慎到和墨翟的学说,并且性格邋遢,这样的人走遍天下,即使显贵四方,没有人不歧视他的;遇到劳累辛劳的事就回避,遇到有利可图、得以享乐的事就用花言巧语地谄谀,毫不推让地快速掠夺,邪僻恶劣又不忠诚,轻贱而不仁慈,这样的人走遍天下,即使显贵四方,没有人是不摒弃他的。

行而供冀,非渍淖也;行而俯项,非击戾也;偶视而先俯,非恐怖也。然夫士欲独修其身,不以得罪于比俗之人也。

 走路时当心谨严,不是因为怕陷于泥沼;走路时低头俯视,不是因为怕碰撞着什么;与别人对视而先低下头,不是因为害怕对方。读书人这样做,只是想独自修养自己的身心,而不愿去得罪世俗之人。

夫骥一日而千里,驽马十驾,则亦及之矣。将以穷无限,逐无极与?其折骨绝筋,毕生不可以相及也。将有所止之,则千里虽远,亦或迟、或速、或先、或后,胡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!不识步道者,将以穷无限,逐无极与?意亦有所止之与?夫“坚白”、“同异”、“有厚无厚”之察,非不察也,然而君子不辩,止之也。倚魁之行,非不难也,然而君子不行,止之也。故学曰迟。彼止而待我,我行而就之,则亦或迟、或速、或先、或后,胡为乎其不可以同至也!故蹞步而不休,跛鳖千里;累土而不辍,丘山崇成。厌其源,开其渎,江河可竭。一进一退,一左一右,六骥不致。彼人之才性之相县也,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!然而跛鳖致之,六骥不致,是无它故焉,或为之,或不为尔!道虽迩,不行不至;事虽小,不为不成。其为人也多暇日者,其出入不远矣。

千里马一天能奔驰千里,劣马跑十天也可以到达。但是,如果用有限的力量要去穷尽无尽的路途,追赶起来没完没了,那么即使劣马跑断了骨头,走断了脚筋,一辈子也不能赶上千里马啊!如果有个终点,那么千里的路程虽然很遥远,也不过是快点、慢点,早点、晚点而已,怎么不能达到目标地呢?不知道走小路的人,是用有限的力气去追逐那无穷的目的呢?还是也有个必定的规模和尽头呢?对那些“坚白”、“同异”、“有厚无厚”等命题的考核、辨析,不是不明察,然而君子不去争辩它们,是因为有所控制啊。那些怪异的行百思特网为,并不是不难做到,但是君子并不去做,也是因为有所控制啊。所以学者说:“当别人停下来期待我的时候,我就尽力赶上去,这样或慢或快,或早或晚,怎么不能一同达到目标地呢?”所以只要一步一步地走个不停,那么即使瘸了腿的甲鱼也能走千里;土堆积起来没完,山丘也能够堆成;堵塞水源,开通沟渠,即使是长江、黄河也会枯竭;一会儿前进,一会儿后退,一会儿向左,一会儿向右,就是六匹千里马拉车也不能达到目标地。至于人的资质,即使相距悬殊,难道会像瘸了腿的甲鱼和六匹千里马那样悬殊吗?然而瘸了腿的甲鱼能够达到目标地,六匹千里马拉的车却不能达到,这并没有其他的原因,只不过是有的去做,有的不去做罢了!路程即使很近,但如果不走就不能达到;事情虽然很小,但不做就不能完成。那些无所事事的人,他们是不可能超过别人的。

好法而行,士也;笃志而体,君子也;齐明而不竭,圣人也。人无法,则伥伥然;有法而无志其义,则渠渠然;依乎法,而又深其类,然后温温然。

遵照法度,而且努力遵行的,是学士;意志坚定,而又亲身实践的,是君子;思虑敏捷而智慧又永不枯竭的,是圣人。人没有礼法,就会无所适从;有礼法,却不知其意义,就会局促不安,遵守礼法而又深明事类,准确把握它的具体规矩,然后能力平和可亲,得心应手。

礼者、所以正身也,师者、所以正礼也。无礼何以正身?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?礼然而然,则是情安礼也;师云而云,则是知若师也。情安礼,知若师,则是圣人也。故非礼,是无法也;非师,是无师也。不是师法,而好自用,譬之是犹以盲辨色,以聋辨声也,舍乱妄无为也。故学也者,礼法也。夫师、以身为正仪,而贵自安者也。诗云:“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。”此之谓也。

礼法,是用来端正自身的行动的;老师,是用来准确说明礼法的。没有礼法,怎么能够端正身心呢?没有老师,又怎能知道礼义是准确的呢?礼法怎样规定就怎样去做,这就是性格习惯于依照礼的请求去做;老师怎么说就怎么说,这就是理智服从老师。性格习惯于遵礼而行,理智服从老师,这就是圣人了。所以,违反了礼法,就是疏忽法度;违反了老师,就是疏忽老师。不遵守老师的教诲,违反礼法,爱好自认为是,这就好像用盲人去分辩色彩,用聋子去分辩声音,除了胡说妄为是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的。所以,学习就是学礼法,老师要以身作则,而且又要安心于这样做。《诗经》说:“不知不觉,顺应天帝的法则。”就是说的这种情形。

端悫顺弟,则可谓善少者矣;加好学逊敏焉,则有钧无上,可认为君子者矣。偷儒惮事,无廉耻而嗜乎饮食,则可谓恶少者矣;加愓悍而不顺,险贼而不弟焉,则可谓不详少者矣,虽陷刑戮可也。老老而壮者归焉,不穷穷而通者积焉,行乎冥冥而施乎无报,而贤不肖一焉。人有此三行,虽有大过,天其不遂乎!

端正谨严而服从兄长,就可以称为好少年了;如果还好学上进,谦逊敏捷,那就没有人能超过他了,这样的人可以称为君子了。苟且偷安,懒散怕事,没有廉耻而又贪图吃喝,就可以称为坏少年了;如果还放纵凶狠,不服从长者,险恶害人,这就叫做凶险的少年了,这样的人即使遭遇刑杀,也毫不惋惜。

尊重老人,那么青壮年便会归附;不轻侮处境艰苦的人,因而明通事理的人便都会来集合;暗中做好事,施惠不图报答,这样贤人和不贤的人都会归向你,人有这三种好德行,即使有天大的过失,恐怕上天也不会让他大祸临头吧。

君子之求利也略,其远害也早,其避辱也惧,其行道理也勇。君子贫穷而志广,富贵而体恭,安燕而血气不惰,劳倦而容貌不枯,怒不过夺,喜不过予。君子贫穷而志广,隆仁也;富贵而体恭,杀埶也;安燕而血气不衰,柬理也;劳倦而容貌不枯,好交也;怒不过夺,喜不过予,是法胜私也。书曰:“无有作好,遵王之道。无有作恶,遵王之路。”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。

君子对好处的寻求不斤斤计较,他能较早的避开祸害,惶惧不安的避免羞辱,他对于道义的奉行是勇往直前的。

即使身处贫困,君子志向是远大的;即使身处富贵,体态容貌却非常恭顺;即使生涯安适,但精力并不松懈懒散;即使劳累疲惫,但容貌依然端庄;发怒的时候也不过份地处分人,愉快时也不过份地奖赏人。君子虽然受到贫穷,但志向是远大,这是因为他要尊敬仁德;虽然得到富贵,可是容貌是谦和的,这是因为他不依势作威;虽然安适,但精力并不松懈懒散,这是因为他明通道理;虽然身材劳累,但容貌依然端庄,这是因为他喜好礼仪,重视礼节;发怒时、愉快时的赏罚不过度,这是因为礼法克服了私情。《尚书》说:“不要有所偏好,要循古代圣王的正道;不要有所偏恶,遵守古代圣王的正路。”就说的是君子能用公理正义克服个人的愿望。